山乡游荡
文：李 耘
在信阳，闲暇时我很喜欢去山乡游荡。
游荡就是闲逛、瞎转悠，没有明确的目的与目标，像水面上漂着的树叶，水流到哪里树叶就漂到哪里。
信阳城附近的山不高，山势也平缓，山包一个连着一个，像蒸笼里的馒头。山包与山包之间夹着水、夹着路、夹着农田、房屋和乡村。山无常形，水也无常形，见山就避、避得弯弯曲曲地像蛇在爬；路随着水走，水到哪里，路就到哪里；路到哪里，住户和乡村就到哪里。山水无常形，住户和乡村也无了常形，在山水间星罗棋布着。不像平原上的村庄，几乎是一个模子壳出来的，都是正南正北、四四方方的样子。有变化，就有了意思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村庄的模样，也让你有了下乡的欲望。
在山乡游荡，人不当自己的家，得听路的，路把你引到哪里你就去哪里。遇到路口拿不准，就听风的，看风把你往哪里吹。山里的风也是顺着路来的，曲曲弯弯地走不快，时走时停，路过村庄时带着村庄的气味，猪羊粪便的臭味或者谁家做饭炒菜的香味。辨不清气味就听风声，风过村庄时除了捎带气味也捎带声音，牛啊驴啊的叫声或者大人小孩的吵闹声。
山村大小没有规律，有时一两户、有时三五户，七八户就算比较大的了。大小没有规律，但每家房屋有点规律，都在山脚下，门前有路、路侧有溪。房子是瓦房、平房或小楼，一律罩在树下。家里的青壮年出山务工了，留下了老人和小孩。院子里养着鸡鸭猪羊和看家狗。树上是和这家人经常来往的鸟。房子周围的空地上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。
有生人来，离老远村子就知道了，先是树上的鸟相互传话，接着是狗嗅觉灵，闻到了气味或听到了声音，开始叫；很后知道消息的是家里的老人和鸡鸭猪羊。
主人不在家，家畜成了家里的主人，老人经常地给它们喂些食物，周围的鸟和松鼠都能从老人给家畜喂的食物里抢到一点残羹剩饭。狗是家里的守护神，很辛苦也很负责任，一个生人由来到走它都会形影不离，不远不近地跟着，出现意外情况它会舍弃性命。
我爱去山乡游荡，缘于念旧，山乡里存留着原始乡村即将逝去的风俗，有城市里见不到的风景。
前些天和爱人去山乡游荡，路过一条小溪，自南向北流，在路北坡下聚了一潭水，清澈见底。潭边有一妇女在洗衣服，五十岁左右，爱说话，见人非常热情。老远就给我们喊话：“别乱跑啦，来玩水吧！你看这水又清亮又凉快。”
爱人说：“你真勤快，洗了这么多衣服，咋不用洗衣机？”
“洗衣机家里有，我不用，在这儿洗衣服还能玩水，又舒服又敞亮啊！哈哈！”
“家里几口人？生活怎么样？”我问。
“六口人，我、老头、儿子儿媳、孙女和孙子，老头和儿子去广州打工，我和媳妇在家看家养孙子，老头和儿子挣的钱我们花不完，生活好得没法说，知足常乐啊！哈哈！”
爱人说：“像洗衣服这些费体力活叫媳妇干，你在家里看孙子。”
“现在的年轻人才会享受呢，媳妇啥也不干，爱睡懒觉，能管好孩子就不错了。不过我年轻时也不干活，都是婆婆干，现在我当婆婆了该我干了。村里人都笑话我老了老了成了村里的勤快人了，哈哈！”……
玩了一会水，笑了一阵，我们就要走，她不让走，说她种的菜吃不完，等她洗完衣服到她家给我们拿点。她热情得让我们不好意思拒绝，就等了她一会来到她家。
她家在东边的山下，独门独户，是一座二层小楼，大树荫下，院子里凉凉快快，铺了凉席，媳妇和孙子在凉席上玩耍，媳妇白白胖胖地，见我们来也没有打招呼。倒是门口有一窝鸡引起我们的兴趣：两只老母鸡领了七八只小鸡，小鸡也老大不小了，两只老母鸡前后招呼着。我感觉新奇：“哎！奇了怪了，一窝鸡怎么有两个老母鸡经管呢？”
“另一个是它姨。”她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是它姨呢，说不定是婶婶或者妗子呢！”我说。
她说：“姨到外甥跟前很亲了，比婶婶和妗子亲。哈哈！”
爱人称赞她说的有道理。
嘻嘻哈哈了一会，我们拿着她给的一塑料袋蔬菜离开了她家。
虽然每次去山乡游荡都没有啥目的性，但感觉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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