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清是一位有着白皙的皮肤、俊朗的脸庞的年轻人，秀气得像个女人。尤其是脾气好，温文尔雅的，自然人缘也好。他现在乡政府当副书记，主管农业、科技、扶贫等项目。
妻子宝珠，中等身材，容貌俊秀，就是脾气太坏。发起怒来，杏目圆睁，破口大骂，污言秽语不堪入耳。
志清总是谦让她、迁就她，这使得她更加骄横霸道。常常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，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惹她动怒。
志清的母亲今年七十多岁，身体虚弱多病。老太太早年守寡，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。大儿子志方在省城工作，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看望母亲。
老太太只有跟着志清过日子，这可惹恼了儿媳宝珠，嘴里嘟囔着咋不进城去找志方享福去。在春节期间志方回家时，宝珠直言不讳地说：“同样都是儿子，也不能让我们一家养着呀！”
话说得直白、露骨，让志方也无言对答，很后只得让老娘随同而去。老太太生就受罪的命，进城不到一星期，便嚷嚷着要回家，志方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，很后无奈之下只得将老母亲送回来。
宝珠一看甩出去包袱又被送回来，马上大为发火与志方大吵一架，志方一气之下，掉头就走，这以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原先老太太与志清一家三口同居一屋，志方他们住东间，老太太住西间。宝珠嫌老太太脏，屋里有气味，不愿与她同住。就与志清商量着盖楼房，志清在乡政府上班，手里有些积蓄，宝珠去娘家又借些钱。夫妇俩购买砖、楼板、门窗、砂石和水泥等建筑材料，又承包给本村建筑队，不到一个月，一座崭新的二层小楼便拔地而起。
志清一家搬进宽敞明亮的楼房里，老太太仍住在老屋子西间。不过东间都堆放着家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。
新楼就座落老屋的前面，两屋相距不过五、六米，中间形成了一个过道。高高的楼房遮挡了阳光，把重重的阴影留在老屋里，冬天的寒风顺着过道肆虐横行，老屋里显得更加潮湿阴冷。
宝珠根本不把婆婆当人看待，总是给老太太端些剩汤剩馍。老太太吃不饱，总觉得饿。但又不敢向宝珠伸手要。有一次，老太太没吃饱就伸手要，惹得宝珠大声喝斥：“不干活，吃那么多干啥？”
冬天临近的时候，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虚弱，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床上等儿媳送饭，可是己是上午半晌也不见人影，也许是饿急了，就拖着病体到街上看见邻居，便哀求道：“他大婶子，你给我回家拿个馍吧！”邻居回家拿了两个馍，老太太也慢慢吃完了！
中午吃饭时，邻居大婶出于好心委婉地劝了宝珠几句，结果宝珠大吵大闹一通，说：“您看着可怜就领回家去！”
这以后，凡是老太太向邻居讨要吃喝，路人都躲得远远的。
有一天夜里，志清家里来了乡里的头头脑脑们在喝酒，宝珠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，大家正喝得痛快，房门被推开，露出一张面容憔悴满是绉纹的脸，她隔着门槛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，用哀求的目光说：“给我个馍吧！”
众人一下子惊愕了，都面面相觑缄默不语，当时的场面令志清难堪，他赶忙从旁拿起个馍准备递给母亲，却被宝珠夺过，塞到婆婆手中，把婆婆连推带搡拥进后面的屋子里。
第二天，志清憋了一肚子火，昨晚的事让他在乡里怎么混？他鼓足勇气与妻子大吵了一顿。宝珠那脾气迁让过谁，只见她大巴掌拍在桌子啪啪直响，她怒气冲冲地对志清下很后通牒：是要娘还是要媳妇！
志清了解妻子的秉性，她是说到做到的人，若要老娘，妻子马上离婚带上孩子拉东西走人。因此他不敢回答。只是一个劲地哭，他抬起头对在一旁的几个婶子大娘说：“您老看我这日子咋过呀！”老太太也知道儿子的难处，老泪纵横地哭一声：“儿呀……”便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。几个婶子大娘也只能默默地流泪。
这件事过后，让宝珠失了颜面，她把满腹的火迁怒于婆婆身上，有时想起来了就给婆婆丢半碗饭，有时忘了，老太太两天都不吃不喝。有时夏天的饭都变了味，有时大冬天也是凉汤冷馍……。
那年冬天的一个深夜，老太太桌上的蜡烛忘记熄灭，老太太睡熟了，蜡烛然着了桌子，继而屋里的家俱和其它杂物都跟着起火，很后房子也燃烧起来。
众人从睡梦中惊醒，大吃一惊，赶忙拿桶的拿盆的，到处找水去救火。当时火势很旺，火光冲天，映红了半边天，离几丈远都觉得脸火辣辣地炽热，人根本近不了跟前，一盆水、一桶水根本无济于事，此时用杯水车薪才恰如其分。
无论怎样，大家还是把水一盆盆泼在边缘的火上，人们都在救火，却没有一人提老太太的事，当人们知道老太太还在屋里后，火势太猛，想救人为时已晚矣！
火势熄灭后，已找不到老太太了，只在还在冒烟的废墟上扒出了几根骨头……。
三天后志清给老太太举行了隆重的葬礼，请了两班阵容强大的唢呐班。孝子们也都痛哭失声、鼻涕一把泪一把的。亲朋好友都来了，都手拿烧纸，也都封了礼钱，从十块、二十块到五十块。乡政府各个部门也都来了代表，那干部就是与众不同，个个容光满面、神采奕奕，坐着小轿车风风光光。每人都几百、几千地封礼钱，甚至还有上万的。后来公布帐单时没敢贴上去，怕有负面影响(因为是公款，不用自已掏钱)！
你再看灵前的供品一桌比一桌好，那梨晶莹剔透、那苹果色泽红润鲜艳，透着香味、那切开的沙瓤西瓜在这背时季节更显得可口甜脆。你再看用面做的供品，你不得不为那些巧妇们的心灵手巧而叹服！面食做的鸟呀、动物都形象逼真，栩栩如生；你再看那由糕点房制作的供品，制作精巧，奶香馥郁……。
整个院里人声鼎沸，热闹非凡。场面之隆重、礼单数额之高都是空前的，没人能及……。
热闹过后，一切恢复原样，那两层楼投下的阴影依然笼罩着那所只有四面墻壁的老屋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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