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行

每次出门前都是忐忑加各种怀疑，真的有可以流连的风景吗?真的有可以拾回珍藏的温暖吗?不敢抱着太大的奢望。当出发之后，看到扑面而来的绿得摄人心魄的丛林、蔚蓝的水域、被分割成一块块的金色稻田、一大片与众不同的建筑，内心便安定下来，即使什么也不为，只为出门看看，这时光就是值得的。潮汕一带高铁经过的路线是极美的，一大片浅蓝色的水域，映着逼人的绿，被分成一个个方格，像是准备打包储存似的，让人想要把它们叠放起来，收进某个永远不会污染的空间里保存起来。每次出门的衣服都不对。上次遇上寒潮，回的时候，在冷风里站了半天，被你挡着风，穿着前日夜里，你刚买的一套厚实的衣服还是冷，是因为即将的分离而从心底渗出的冷吗?穿对了早上的衣服，中午又不对了，昼夜的温差中间隔了一个秋季。中午太阳出来是夏季，晚上却初冬了。这回吸取上次的教训，穿了毛衣。可一连几天却是高温，毛衣外套穿了直冒汗，而且整日在山里走，挂得稀里哗啦，伸出一条条细若游丝的手臂，想要挽留山巅的青岚，还是身边的山风?回家得一针一线地缝结了。太阳下山了。暮色四合的时候，人心很为彷徨。上动车前，看见路畔短短的红色的芦苇，在阳光下明媚得像少女橘红色的头发，闪闪发光，每一根都似乎晶莹剔透，生气勃勃。如今看着摇晃在暮色中的芦苇，心情陡地莫名忧郁。还没回信息呢。这不是你的风格。不管是出行去哪，都会守着信息，关注的呀。夜色在一步步逼近，刚才阳光下的亮丽色彩，如今有点灰蒙蒙的。很少坐夜车，这回倒可以细细地玩赏黄昏的景色了。密集的房子，整齐的巷道，一湾月牙似的绿色池塘，这是潮汕一带的民居。天空忽然出现灿烂的晚霞，绚丽夺目的蓝色，金色，红色在天空中辉映。地面却越渐沉积着灰色和黑色，像有人在调颜料似的，黑色一刻比一刻更浓郁。似乎黄昏是个魔术师，把整个大地一点点地遮盖上黑色的幕布，准备来一个沧海桑田的变化。外面渐渐黑透，树木、山岭看不大清晰了，但是点点灯光，像萤火虫一样亮起来。夜色像黑色的海，把周围的一切变成了海底蜃楼。那些亮着的灯光，是美人鱼撑着灯笼在走。到了灯光密集的地方，前方到站……终点站到了。这时手机响了。我在西出站口迎娶我的新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