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一洁
梦里听见鸡叫了,微睁眼看看,窗户透着亮,有雪亮,也有月光。也不知道是几点了,管它几点呢,接着又睡过去。过去山里的冬天清寒,“鸡声茅店月”,我大概就睡在这样的月光里。
冬天白天很短,拢着手看看雪,天就擦黑了。厨房的小窗透着昏暗的雪亮,妈也舍不得开灯,只听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折腾,铲木猪食桶上的冰沫子,哗哗地倒水,又听她慢慢沿着后面的台阶下去猪圈了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前院传来一阵动静,门被推开了,她提着猪食桶裹一阵寒风进来。屋里我们都缩火炉子边,打盹的、有什么都没干的、有还扒玉米粒的。
妈啪啪拉了墙上的开关,开了灯,那是拉线开关,这开关如今我家还用着。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,要拉两下,灯才亮。灯亮了也没有多亮,十五瓦的灯泡。不开灯时屋里是一种暮色苍苍的昏暗,开了灯便是一种桔黄色的昏暗。
炉子上热着一锅酸菜。家乡冬天冷,存不住什么东西,地里可别想了,什么也没有。冬天以吃土豆、白菜为主,都存在地窖里。白菜没存好被冻了,一煮便是一泡水,难吃得很。土豆冻透了煮来也难以入口。
为了越冬,入秋家家都腌很多酸菜。也没酸菜鱼,也没猪肉酸菜炖粉条,长期酸菜煮芸豆。那种小芸豆,我们称为“金豆”。挑晴天,掏出一堆酸菜,洗上半天,很后切好,拿手挤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团子,团个十来个,没多久,又冻上了。要吃的时候就煮一个。
芸豆也要事先煮软,这东西要煮烂得花很久时间,芸豆也煮一锅。一般来说炖菜往往荤素搭配,你解我的油腻,我填你的寒素,可算天作之合。这酸菜芸豆两素相遇,当如何是好?于是下重油。爆点辣椒。也能下几碗玉米饭。冬天你去别家串门,推门先涌出一股热气,也是酸菜味。
又听灶间点火,叮叮当当一阵,有风吹,烟飘到这头来了,于是坐在火边的几位一阵咳。
没柴了。妈喊我去抱柴。
我跑到柴房里,粗的细的捡一推,抱到灶间腰也舍不得弯,往社台边一扔,弄出巨大声响。
柴是天晴去山上捡的,枯枝杂树到处都是,收拾成一堆。很后挑一根藤,把柴捆起来,慢慢背回来。也有大雪过后,许多树倒了,便被抬回来,在院子里锯啊锯啊,冬天天短,只听院子里响了好久的锯柴声。后来这些树都变成了柴,码在了窗跟下。
也有些是去年前年码下的,经过一两年,算是干透了。粗的要劈,劈柴声又响了好些个冬日,于是抱到了柴房。变成了灶里一天一天的熊熊火光。
吃饭了,哎呀吃什么呢?金豆煮酸菜、腊肉炒洋芋片……天天都吃这些。
吃饭总是要聊天的,家长里短,天天也都聊这些。
饭吃完了,洗碗的洗碗去,妈把剩菜伴了点饭,推门出去喂狗。狗拴在猪圈边。接下来传来一阵动静,狗叫了起来,人喝斥几句,一切又归于平静。
“又在落雪了!”妈回来时对我们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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