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节拖着沉重的尾梢,风尘仆仆,迁徙进成熟的词调,而人情,也在凉薄清瘦里日益旷达。当别人再问起自己的喜好,似也不再爱憎分明。而我之于晚秋,阵营从来都划分得很清楚,不是秋风落寞的萧瑟,也不是阴雨天长久沉闷到心慌的深沉,只缘一到秋天就泪眼婆娑,喷嚏不断的季节病。俗话说:“女子伤春,男子悲秋。”这样一个秋天,除了硕果和金黄,实在“可爱”不起来。
蜗居在楼房里,日夜颠倒,有些日子不见阳光了。终于在这个午后,爬上楼顶,看看远山。
阳光洒洒,天长水阔。几朵云悠闲地窝在一缕缕风里,像是父子,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。指尖触摸着温暖精灵般的跳跃,心中积郁了许久的清冷,蒸发个干干净净。季节的午后,感到从来没有过的闲适和惬意。
突然想出去走走。
走进喧嚣,流连红尘,躲在心中的山水诗情画意,窃喜。道路两旁树的枝叶依旧浓密,只是形容业已枯槁,阳光穿过叶的斑驳,撒下一地细细碎碎闪烁的剪影,像是那年阳光下的灿烂容颜,那些被珍而藏之的青涩时光,衣袂飘飘,轻舞飞扬的青春,也和路人一样匆匆走远,甚至来不及挥手道别。记得电影里的一个情节,在树下拍拍手掌,如果有叶落下,那证明某人也在想你。跃跃欲试,却……我想谁,谁想我?又有什么打紧。就让往事留在风里吧,偶尔回味,便好。
月,收回了黄昏的梦幻,悄悄换上一袭素白的披挂,那在风中绽放的银铃和被风追逐的马尾,悄然无踪影,白发三千丈,缘愁似个长。只是,从弯弯镰刀到圆圆玉盘,涨满了谁的秋池?天水一线,凌波仙子翩翩起舞,蛟人歌和,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当日麦田里的剑舞和萤火虫的清晖,独为谁?流年墨染,伊人留香;时光如水,一半明媚,一半忧伤。
秋雨连绵,拍打着百叶窗。收音机里,播放着不知谁点的信乐团的《千年之恋》,咖啡早已冰冷。打开窗,任秋雨忧伤地打在脸颊上,那轻柔的雨线,像是豆腐上长出的细细的白毛。这个季节的雨巷里,会不会缝着一位结着丁香般怨愁的姑娘?千年之恋,不过一株彼岸花,叶落花绽,花败叶抽芽,错过彼此很好的年华。同呼吸,共命运,依旧咫尺天涯。
季节,亦步亦趋,随岁月的脚步辗转腾挪,那些守望因希望而嫣然,朝气蓬勃,不管泡沫抑或喜悦,都要坚强地活着。在心里种下一颗世界的种子,以汗水浇灌,用原心虔诚呵护,待岁月长成一棵老树,收获时节,即使蔓菁遍野,也不会有太多失落,至少真心付出,存在过,参悟过。心似琉璃,不染荒年,以一株小草的姿态张扬着,读懂懂得,体味厚重,用心生活。
童话,亦然幻灭。而深秋,再一次给梦想披上梦幻的衣裳,下一故事,悄然继续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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