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去的哞声
今年的雨水相对颇多,夏播作物大面积涝渍。小小玉米苗难以接受过量雨水的淹泡,叶子黄了,枯萎了。为了玉米苗好转,乡亲们变着法的努力着,起早摸晚的排水,用锄头疏松土壤。二狗哥从亲戚家借来耕牛拉着铧犁为玉米苗疏松土壤。现今耕牛可是稀罕物,看着在田间劳作的耕牛,我不由想起当年姥爷家的大黑牛,更有它温柔“哞”叫声。
记忆中的大黑牛。我很早的印记,就是姥爷带我去生产队的牲口院。模模糊糊的印象是那香香的料豆,为牲口补养身体的饲料。当时,姥爷是生产队的饲养员。粮食短缺的年代,吃上一把炒熟的黑豆,也是一种填充肚囊的享受。包产到户了,生产队的资产折价划分到户。姥爷家和邻居家合分到了大黑牛。大黑牛是一头母牛,是队里牲口中很年轻的小耕牛。耕牛到了姥爷家,姥爷在村南的闲地里搭建了三间简易房,一间用来盛放草料,一间是耕牛的居室,一间是姥爷的居室。姥爷的居室和大黑牛的居室是相通的,用来防备“贼惦记”,到了晚上大黑牛一有动静就能听到。在大黑牛的居室和姥爷居室门口处用一块儿木板相隔,木板上边留有一窗口,大黑牛伸头就能够接触到姥爷的头。
牲畜也是有感情的,也是懂得感恩的。每天早晨,大黑牛总是要用舌头舔他的头,并亲情的“哞”叫着他起床。姥爷每天都不停歇的照应着大黑牛,喂草、饮水,打扫牛栏、清理粪便,尤其是初春草青到暮秋草黄这段时期,每天早晚还要赶着牛出去放牧。姥爷看护大黑牛比呵护孩子还亲,为的是让它长得壮实些,更有力气耕田犁地。他每天都要把草料精挑细选,用筛子把草料中的尘土等杂质仔细的筛选干净,然后才倒给黑牛。夏日的时候,到田间挑选细嫩的青草割回家,并用铡刀切成细料;秋日的时候,姥爷赶着大黑牛到路边搂树叶,作为冬日调换的草料。在姥爷细心呵护下,黑牛膘肥体壮,毛发黑亮。每当它看不到姥爷的时候,就会“哞哞”的叫着,搜寻姥爷的踪迹。姥爷在它身边的时候,它不时用头顶一下姥爷;姥爷会触摸一下它,和它聊聊天,似有传说故事《天仙配》的董永牧牛呈现的感觉。
姥爷和黑牛成了不离不弃的朋友。它能从姥爷的吆喝声中明白应该是前行还是后退,抑或转弯,也能从姥爷丰富的表情中知道对它的问候与呵护。我每次去姥爷家,总是要和姥爷睡觉。那是一个夏日的中午,大黑牛伸出了头,透过蚊帐,用舌头舔着我的小脚丫。姥爷告诉我,那是大黑牛和我闹着玩的。
到了耕种季节,太阳从东方露出鱼肚白,姥爷肩扛犁头,手牵着牛顺着乡间小路走向耕地。到了地头,他给黑牛套上枷担,将犁铧尖儿插进泥土。他左手操控着犁把,右手挥舞牛鞭,轻轻敲一下牛屁股,嘴里不停地吆喝着,犁铧钻进深土里。牛喘着粗气,只顾往前走,从地的这头到了那头的时候才转个弯。牛身后和姥爷的身后,翻耕出一片片新翻的泥土从地里探出头来卷曲、翻转,每一块都带着完美的弧度,方向一致地排列。
大黑牛就是姥爷的命根子。那年麦收,邻居石头借用大黑牛拉麦子。拉着一大车麦子的黑牛,一个车轮悬在了坑里,大黑牛拉不出来了。石头用鞭子使劲的抽打着黑牛,黑牛跪卧在地上,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,眼里含着泪花。这可把姥爷惹恼了。姥爷招呼了一些人,帮着大黑牛从坑里拉出了车子。从那以后,姥爷再也不借大黑牛给石头。姥爷把大黑牛牵回家,心疼的给黑牛梳理着毛发,抚平一道道鞭痕。黑牛用舌头舔着大姥爷的手,表述着心中的委屈。
大黑牛在打理好姥爷家的地同时,也时常到我家耕地。姥爷告诉我,每次赶着它往我家来的时候,它特别高兴,一路小跑。大黑牛从小看着我长大,它见到我的时候,总是用头轻轻的蹭我,并不时的用舌头舔我的手。每次耕地的时候,我总是争着抢着喂大黑牛,并给她添加一些小米。娘告诉我,大黑牛耕地是个力气活,拉着5寸犁,一天要耕三四亩。给大黑牛吃小米,是为了增加脚力,拉起犁来更有劲儿。
大黑牛在姥爷家生活了10多年。那年,我上初中了。姥爷告诉我大黑牛老了。干不动活了,吃草料都很费劲了,一家人商量要把大黑牛卖掉。放学后,娘告诉我卖牛的事,我急匆匆的跑到了姥爷家。那天晚上,我和姥爷睡在一起。大黑牛看到我来了,发出了“哞”叫声,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。大黑牛卧在地上,明显的消瘦了。我抱着大黑牛的头掉下了泪。大黑牛努力的站了几次才站起来,用舌头舔着我的手,告诉我它就要离开这个家了。
第二天,买主开着拖拉机来了。大黑牛是在七八个小伙子的助力下,才爬上了拖拉机。大黑牛离开的时候,吃力的伸出了头,发出了无力的“哞哞”鸣叫,向家人做很后的告别。我和姥爷一直把大黑牛送到村口。大黑牛走后,姥爷好几天吃不下饭。
每到耕种时节,农田里现代化的机械轰鸣声遮掩住了黑牛的“哞”叫,夕阳掩映着的暮色村庄,袅袅炊烟已化作昨日的印记,昔日的情景已物是人非。乡村小路村村通,旋耕机、收割机等农业机械径直开到了田里,取代了人力、蓄力。城乡一体化和新农村建设的逐步推进,人们的生活观念和生产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。耕牛也随之离开它生活的村庄和耕作的田地,耕牛的“哞”叫声越走越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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