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调子就是四个字:彷徨迷离。如果说多一些就是:爱,别离;求,不得。就像《摆渡人》这个电影。
什么是摆渡人——与你生死与共的陌生人
在你生命的一段路程里,他很重要,但只要过了这条河,就是路人。而且摆渡人,不属于岸,也不属于河,他什么都参与,又什么都不参与。他就是一种中间状态,而这种中间状态,就是一种循环往复。
这像不像我们的人生?从哲学角度,我们每个人都是摆渡者。但我今天不想谈那么深,我们只是谈一种人“摆渡者综合征”。
有些人的人生,就是这样的状态:他不能真正地属于任何一群人,他们永远在人群中,却又像是在旷野里。他们的人生就是一次次的倒带重来。
他很迷茫,却又享受这种迷茫,并认为这种迷茫有一种诗意。他喜欢爱上一个人,为了爱,可以付出一切。他喜欢空欢喜一场或长久的单恋,或沉湎于一段美丽的往事,以此为美感。
这样的台词有:
纯情类:世间曾有一份美好的爱情,我没有珍惜,现在我追悔莫及,如果再有一次机会,我会说:我爱你,如果要给我一个期限:我想说一万年。
颓废类:山那边有什么?还是山。
悖论类:世上有一种无脚鸟,因为没有脚,所以无枝可栖,它一生只休息一次,只落地一次,那就是它死的时候。
沉湎类:我曾听人说过,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,你很好可以做的,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。
曾经我很喜欢这个调调。如果你也经历过青春期,也是个宅男女,又有文艺范,你可能会很喜欢这种调调。
我们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调调?
首先,你要有一个足够好的妈妈,这个妈妈可以让你相信——如果你对这个世界不满意,自己可以创造一个更好的。
其次,你要有一个不太好的爸爸,这个爸爸让你不太相信外面的世界。比如这个爸爸太凶残,给了你太多恐惧,你就不想冒险离开妈妈的世界;比如这个爸爸太软弱,让你找不到可以理想化的支点,没有这样的支点,我们是无法撬动地球的。
所以我们就会创造一个“玩具的世界”,玩具的世界很重要,因为它可以模拟这个世界,而你就是上帝。
你被爸爸抽了大嘴巴,可以在玩玩具的时候,把象征爸爸的狗熊臭揍一顿。在这个世界里,你可以修复惊魂未定的玻璃心。
这就是为什么孩子那么需要游戏和玩具,因为他们需要“摆渡人”帮助他们内心的修复。他们可以让玩具扮演他自己,或者父母,或者他想象的任何人,进行任何人生的模拟,很多焦虑和痛苦都可以在游戏间消化完毕。
但是,如果外面的世界太残酷,没有任何过渡空间,他们可能就会退回到摆渡人的世界,不愿意出来了。他们就会生活在“生”和“死”的两个岸的中间,成为“醉生梦死者”。
他们退回到幻想的世界,用美感来麻醉自己的神经,让自己对死亡不那么恐惧,对生活,不那么热情。
如果记忆美好,就活在记忆里;如果幻想美好,就生活在幻想里;如果什么都没有,就活在那些快感里。
越是需要快感,越是说明你的人生有多痛苦
曾经有研究证明,很多生命危险的人,都服用过大剂量的麻醉剂,以缓解痛苦,但当他们痊愈后,并未罹患毒瘾。
很多人只是身体病了,但他们的精神和情感没有病,他们有足够多的余粮来应对生命的苦楚,所以他们不需要麻醉剂来维持生命。
那些只能用麻醉剂来维持生命者,都是和现实们没有桥梁的人——必须生活在船上的人,他们既不属于此生,也不属于来生;既不属于这里,也不属于那里,既不属于他人,也不属于自己。
比如一个花花公子,或者一个出轨成瘾者,他们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破碎的,无法和一个人长期稳定地生活在一起。
因为他们无法相信,外面的世界是安全的,他们的依恋是可靠的,他们的爱,是可以实现的,他们是不必绝望的。
他们渴望的世界,是子宫一样的世界。在子宫里,我们所有人都是这种中间状态,似梦似醒之间。也只有这种永恒的子宫,可以让这些无脚鸟安顿下来,终于,可以有一个栖息之地了。
很多艺术家、小说家、科学家、企业家,都是这么玩的,既然人无法成为我依靠的家,那么我就选择艺术、小说、科学、企业为我的家。而很多女人则是选择孩子作为自己的家。
但他们的代价就是从此成为井底之蛙,远离万恶的人世。直到有一天,他们的幻想泡泡被人戳破,其实也不需要别人来戳他们,他们的内心就需要这种戳破。
因为他们的一部分自我,一直都无法施展开。比如他们的自我会渴望:我可以和这个世界相遇,我可以战胜一些逆境,我可以去追求一些挑战,我可以赢得一些东西,我可以不那么美,但我很强壮。
真正的摆渡者,是不害怕上岸的
这就是阳性的世界,而阴柔的世界虽然美好,但却压抑;虽然安全,但却单调;虽然掌控,但却空虚。
一切麻醉剂,都需要我们的能量来买,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不断说服自己:我不需要,我不需要,我不需要。
我可以不断告诉自己:外面的世界什么都没有,翻过这座山,还是一座山。
我可以不断告诉自己:过去是多么美好,我不能再爱其他人。
我可以不断告诉自己:我是那么美好,而这个世界很脏。
我可以不断告诉自己:不可接触之美,才是真正的美。拥有了,就没意思了。
因为你没有遇到一个可以懂你的人,所以你才不能落地。
没有人在你爸爸打你的时候,保护你;没有人在你妈妈忽略你的时候,安抚你;没有人在你报考志愿,月经来潮的时候,告诉你该做什么,怎么做?没有人在你被同学霸凌,被老师误解的时候,帮助过你……
你站在高高的悬崖上,没有阶梯。就像冰雪女王一样,拥有那么巍峨的宫殿,但这个*的世界里,只有你自己。
曾经,我就是一个摆渡人,不停地穿梭在过去和现在之间。我花了近20年,才大概来到了人生的浅滩,而等着我的,不会是桃花源,也不会是二战时候诺曼底登陆那样让人窒息的子弹。
真正的摆渡者,是不害怕上岸的。他是要给旅客提供,一段穿越的经历,同时教会他们,如何航行,如何在岸上生活。
如果这个世界,有更多的这样时空,也许很多人不必沉迷于循环的游戏,不必从全世界路过,而是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