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杯屠苏寄相思
时间如白驹过隙。弹指间,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二十七年了。总想表达对他的怀念和感激之情,但又觉得语言的平淡而无从下笔,数年的踌躇后我决定还是用很朴实的话语来向天国的父亲问好。
岁月的流逝丝毫没有减弱我对父亲的怀念之情。他那微驼的背,不喜言笑的表情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和梦境;如洪钟一样、但又总显严肃的话语总回响在我的耳边。因大哥在部队当兵多年,所以父亲春秋季节总穿着一件军绿色上衣、一条蓝色裤子,一双解放鞋;冬天换成了蓝色大棉袄、军用棉裤,一双军用牛皮大头棉鞋。
父亲做了多年的会计,是村里名人。因性格直爽,敢说真话,敢做实事而深受众多邻里的好评,也因如此,他的会计一职越做越小,由联队会计到村会计,到小队会计,很后被“削职为民”,但“老会计”的称呼一直伴随父亲走到生命的尽头。
有一年春节前的一个晚上,很少到我家窜门的堂舅突然来访。刚进门就掏出玫瑰香烟,笑容满面地递给了父亲。父亲诧异地望着他打趣地说: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今天怎么有空来坐坐啦?”。堂舅是个闷葫芦,那天却一反常态,笑着说: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今天有事来求姐夫了!”“什么事啊?”“我家过年准备杀猪,小队补助时能不能多一些啊?”“不可能,补助的标准各家是一样的。”“大家知道你有这个权力,标准就你说了算,帮帮忙吧!”“不行,我们是亲戚,你应该支持我工作才对,怎能让我犯错误呢?”无论堂舅怎么央求,父亲就是没有改口。屋子里,很快陷入了令人有点窒息的沉默,只能听到两个人一口口吸烟的声音。过了几分钟,堂舅红着脸走了,临走时悻悻地撂下一句话:“有你这亲戚不是跟没有一样吗?”从那以后,我们两家就断了来往。虽然父亲多次解释,但这位堂舅始终记着父亲的不是,两家再有礼尚往来已经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了。
父亲虽然做了多年的会计,但我家的条件却比一般人家还差。我在家排行很小,有父母惯着、哥哥姐姐们宠着,吃的苦自然少的多,而其他兄妹就不一样了。大哥上中学时有一年交不起伙食费,不得不早岀晚归,每天步行到五六公里外的中学去上学;中午放学后拿出抽屉里的碗筷到学校周边的居民家吃“百家饭”,吃饱后继续上学。还有一年闹春荒,刚上小学二年级的三哥只得辍学和二哥(二哥因交不起学费只上到小学三年级)一起去邻县建湖、涟水讨饭度日。陪我多年的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大棉袄早就没了踪影,但我印象却非常清晰。上面的补丁真的不知有多少个,大哥穿了给二哥、三哥,很后又穿到了我的身上,真应了老家的一句俗话:“新老大、旧老二、打了补丁给老三、再缝再补给老四。”面对邻居们的不解和询问,父亲苦笑着说:“穿旧衣服好啊,穿旧衣服的孩子知道生活的不易,是不会学坏的!”正是受到父亲言传身教的影响,我们兄妹非常懂事,大哥吃“百家饭”成绩在班级一直名列前茅,三哥上学时断时续照样跳级上课,长大后兄妹五人个个工作勤恳,家庭幸福。更让村里人津津乐道的是大姐做村支部书记时,也同父亲一样为大家做了许多实事、好事。
父亲被降职那件事只是听大哥说过,但我一直记忆犹新。那年岁末,父亲受公社安排负责到邻村查一个书记的账。头一天晚上,公社革委会主任冒着严寒和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我家。他开门见山地要求父亲将账目做平,确保那位书记平安无事。火盆旁,父亲委婉地拒绝了主任的要求和好意。领导面露不悦,对父亲说:“老会计,你也四十多岁的人了,‘利人利己’的事何乐而不为呢?你自己看着办吧!”第二天,父亲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去查账了,过年后没多长时间,那位书记因贪污被撤职处理,几天后,父亲也因“莫须有”的措辞被降职使用。
父亲因为耿直得罪了一些领导和邻居,但却受到了大多数乡亲的尊重。他虽是一个普通农民,但却多次被选举为人大代表;哪家有什么大事、急事,也总会请父亲去帮忙调解、处理。每年春节,周围几十户人家上百副对联,父亲一边想着内容、一边蘸墨书写,大年三十要忙上一整天,但他是有求必应,从不说半个“不”字。忠厚传世远,勤俭治家昌。这是我家以前常贴的对联,也是父亲一生为人的真实写照。现在,每逢春节,只要有时间,我也会亲自研墨动笔,写好这副对联贴到自家门上。
先父已乘黄鹤去,天国理应无苦楚。人间今昔又逢春,寸寸相思寄屠苏。父亲,儿子遥敬您一杯美酒,祝您在天国一切安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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