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夜，读不懂你的脸

那夜，读不懂你的脸

敏

那是冬天的夜晚，一个雪花飞舞，路街上铺着软软的白缎子的夜晚。你说，我们一起走走吧。是的，只是随便走走，还能怎么样呢？经历很多后，我便知道，有的路是无法两个人一直走下去的。

也许是太晚了，街上很安静，脚下的雪清晰地发出“咯吱吱”的鸣叫，不必说话，这“咯吱吱”的响声就是我们无言的声音。其实，这样的夜晚，这样的场景，真的什么也不用说。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裹紧衣服说说笑笑地跟我们擦肩而过，我们和他们是陌路，就如我们也曾经是陌路。

沉默。路灯在雪花飞扬中显得格外落寞，白亮的街面在黑夜里延伸……我不知道，我们一晚能不能走得出去这个时光隧道般的街巷。

我从偌大的围脖里探出脸、探出眼，偶尔偷偷地看你一眼，雪很白，路灯很黄，雪片挂在睫毛上，我无法把你看得十分清晰。又或许今夜是我看你很清晰的一次，我不能确定。你低着头，重重地喘着气，一股热从你口里溢出，如抽丝的茧。你说“这或许是我很后一次陪你走路了。”我感到了你的绝然，你终要离开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。我也要失去本该不属于我的你。我在想，你为什么要来到我的面前？又是谁把我像个球一样的弹向你，与你相撞？如今，再要反弹回来以至于伤害到自已，只给我留下幸福飞溅的痛苦和一块块怀旧的伤疤。

你可以不告诉我，你与我被一层东西隔着，尽管它曾经被我们的热情挤压得很小，但它着实存在着。可是，你告诉我，在我对你的一切都无比熟悉的时候，你突然暗淡的眼，闪着飘忽不定的光，光上沾满雪花的潮湿，还有那张使我感觉疼痛却又读不懂的脸，这一切，都意味着什么？

雪在我的脸上化成一粒粒的冰凉，一种冷的感觉也一粒粒地掉在我的心上，以至于冷得忘了疼。也许，什么也别说，记住曾经的快乐，记住这次被雪夜融解的分别的痛苦，有那么有一个夜晚，我们曾经对这个世界相信过。

我把脸完全地埋进那条被雪水浸湿的围脖，这样，你就看不见我的眼，也就不会知道围脖是我的泪水所浸润。我的心在残破的路灯暗影里再次燃烧。这个夜晚，我以无言窥探你沉默的脸，像一块灰抹布，恍惚得使我看不清上面的纹路。黑夜会在另一个边缘连接，那时，我们还会不会再度相逢？

路的前方，是你随白缎子一起消失的背，背影的后面，滴落的是我洒下的无用的泪水，已被夜风冻成了冰。当我们的头顶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盏，我仍然想知道，那时的你，想的是什么？

曾经熟悉的你的脸，像鱼一样在我思想的回廊里游来游去，只是，那夜，我却读不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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